这标题自然是化解了名句。
《牡丹亭》里“游园惊梦”里有句“画似人心向好处牵。”我拿来改了第一个字。
昨夜因为赶文稿,睡迟了一回,夜半醒来再也难以入睡。整个上午昏沉沉得没精神,下午坐在公交车上,窗外黄叶飘零,不觉怅然。听了一段《游园惊梦》里的曲子,顿时精神了许多。
听昆曲二十余年了,也偶尔拍曲。苦于小城里没有同道中人,多数时间都是自听自拍,其乐倒是融融。
听着熟悉的曲子,恍若重逢少年的他。明亮的双眸,灿烂的笑容,清秀的脸庞,伸出手指,和我的手指顶着。那青春的激情注入我的体内,那少年的憧憬再现我的眼前,我不再孤独,不再疲惫,不再惆怅。
因为我有了同道中人,一个可以陪我永生的人。
这婉转的声腔、优美的唱词、曼妙的舞姿,永远保持着原始、明澈的身姿。没有朋友的走散,没有恋人的背叛,没有命运的辜负。她永远值得信赖,随时随地出现在你面前,想一尊仁慈的守护之神。
当年汤义仍写这段曲词时,旁人以为过于缠绵拗口,担心难以在舞台上演出。“我就是要拗断天下人的嗓子。”为了捍卫自己的曲词,他宁愿牺牲音律。感谢他的坚持,我们今天才能欣赏到如此优美的曲词,读罢真是唇边留香。
〔懒画眉〕最撩人春色是今天,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,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。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,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。
〔步步娇〕袅晴丝吹来闲庭院,摇漾春如线。停半晌整花钿,没揣菱花偷人半面,迤逗的彩云偏。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
〔醉扶归〕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,艳晶晶花簪八宝瑱。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?恰三春好处无人见,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,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。
当男装打扮的王祖贤,身着民国装扮的宫泽美惠,轻舒玉手,缓纽柳腰,彼此眉目传情,一起合唱“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。”那暮春的花瓣纷然撒落,明亮的光流过两人的面颊。
“是那处曾相见,相看俨然,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?”那份惆怅如长长的柳丝,牵在手里,柔软缠绵。
这温柔似弱不禁风的曲词,竟然跨过六百年的岁月,原滋原味地唱响在今日的耳边,可知其生命力。
也许正因为其单纯,才能如年年归来的塞雁天鹅般,守信且坚韧!
记得那年在苏州平江路上的昆曲博物馆,一座雅致的古典园林里。独自一人立在寂寞明净的长廊里,院子深处传来隐隐的拍曲声,那是戏班在排练。当时还不会拍曲的我只有静静地听着,仿佛听着天籁之音。
不觉十五年又过,又是一个深秋,夜雨初歇。真想穿越到那座雅致的院子里,立在山亭里,合着悠扬的短笛,放开嗓子,浅吟低唱,轻歌曼舞,一起再唱这熟悉至极的曲词。
那清瘦俊雅的少年一定立在我的身边,那红色的枫,黄色的菊,不再有凋谢的苦,飘零的怅然,而如热烈的火,明艳的快乐!